2009年11月20日 星期五

碧湖珠影(一) – 三訪高山之國


一年前到尼泊爾旅行的遊記還沒有寫完,我又再次揹起行囊,向這個高山之國進發。

認識的山友之中,有幾位均對尼泊爾情有獨鍾,幾乎每隔一兩年便去一次,在毛派與政府勢成水火的動盪時期,也從不間斷。不少曾經到過尼泊爾旅遊的朋友,對此不能理解,因為他們見到的,只是貧窮、落後和動盪不安的社會,作為一個遊客,當然是見識一次就夠了。其實要愛上尼泊爾,就一定要往山上走,山上壯麗的自然風景,山上的人情,會讓你慢慢放下過客的身份。

世界上14座海拔超過8000公尺的高峰中,八座就屹立於尼泊爾國境之內,這裡一直是徒步登山愛好者的天堂。真正愛山者,當然不會計較路途上物質條件貧乏的狀況,山裡人的純樸,也是他們愛尼泊爾的原因。年前有幾位相識的年輕山友,在完成了徒步登山的旅程後,不約而同地留下來,選擇暫時放棄了本身的工作,在山區繼續住了一段時間,到當地扶貧和助學的志願團體當義工。從愛山開始,到愛上了當地的人民,這種感覺,我完全理解,但卻只能嘆息自己俗務纏身,不可以像他們一樣全身投入,利用每年的長假期多來幾次,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。

也許人間本來就容不下天堂,就在去年往安娜普鈉山區大環路線(Annapurna Circuit)徒步的旅程中,赫然發現,這個登山愛好者的天堂,正在快速地被蠶食。尼泊爾政府近年銳意開發高消費的旅遊,山區原始的天然環境,開始有了改變,山裡人純樸簡單的生活方式,也受到了衝擊。身為「局外人」的我們,無奈之餘,亦只能趁天然美境受到污染之前,多到訪幾次。完成了「安娜普納大環路線」,完了自己的心願,卻可能是最後一次看見安娜普納如此自然純樸的面貌,也驚覺其他高山風景區會否步安娜普納的後麈的可能性,慨嘆之餘,也加重了短期重訪這個高山之國的迫切性。

這一次到尼泊爾向群山「朝聖」,走是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(1)之下的額菲爾士(Everest)山區的「高橋徒步路線」(Gokyo Trek)。額菲爾士山區有幾條不同難度的徒步路線,最為熱門的,當然是「珠峰大本營路線」(Everest Basecamp Trek,一般簡稱為EBC路線),大家為的自然是世界第一高峰的大名。有能力 (體力和財力都要兼備) 登珠峰的,畢竟是少數,我們這些凡夫俗子,能一到出發攀登前的大本營,遠遠親近一下,也是好的,雖然大本營其實只是亂石崗一個,絕對談不上風景優美。

「高橋徒步路線」(Gokyo Trek)的起步點,與EBC路線相同,不過在中途分道揚鑣,向左走進高橋峽谷,以離珠峰稍遠的高橋湖區(Gokyo Lakes)為終點。對於自然風景,自己是偏愛「水」多一點。常言道「湖光山色」,可見有了湖水的襯托,山景也會特別出色。以自己的感覺,大本營雖然較高橋湖接近珠峰,但在亂石堆中觀看珠峰,總不及高橋湖光襯托下的珠峰美。自己一貫的旅行方式,在選擇目的地時,從來不會以名氣為先,因為名氣多是人為打造成的,每每名不副實,天然風景美,才是最重要的元素。時間和體力充足的,當然可以用19天時間兼遊高橋湖區和大本營兩線,假期有限如我者,就要作出選擇,我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高橋。

2009年11月10日 星期二

安娜普納的雲上漫記(十六) – 深山小鎮話查美



海拔2,710公尺的查美(Chame),是曼南地區的行政首府。一般人的概念中,一個地區的行政首府,規模至少也像個市鎮。其實早已知道,這個偏遠山區中的首府,規模不會很大,當我步進這個山城時,還是有點詫異。眼前的市鎮中心,是一條較為寬闊的大街,不過與其說是一條街,倒不如說是一片狹長的泥土地,部分路面甚至還是破破爛爛的,只在路中央設置轉經筒的瑪尼牆旁邊,才鋪了一些石板,查美在鎮容建設方面的努力,比起途中經過的一些山村,似乎還有所不及。走在大街上,第一眼的感覺,除了是房屋比較多之外,查美的面貌,跟一般的山村幾乎沒有太大的分別,作為富裕的曼南地區的行政首府,的確有點不大相稱。

早上在德拉斑尼一起出發的以色列老先生,雖然在中途為適應高度而放慢了腳步,在發覺沒有問題後,又再次回復速度,到了高圖附近,已經追上了我們。大家住在不同的旅館,相約好第二天的出發時間後,便各自到自己的旅館去了。進入了查美的「商業區」,這裡街道稍為狹窄,但鋪有整齊的石板,作為一個行政中心,查美的外貌雖然簡樸,內裡的「內容」,還是比普通的山村豐富。這裡的旅館數目明顯地多,而且規模也較大,商店出售的貨品種類也比較齊全。藏在這些外表簡樸的建築群之中的,還有一家银行、郵政局、警察局、醫療保健站和網吧。



我們入住的旅館,在鎮裡屬於中等級數,對山區的旅館,其實也不會要求有什麼設備,只要乾淨就好了。我的房間有獨立廁所,晚上不用冒著寒冷外出如廁,已經很不錯,進入房間後,才發現廁所裡竟然有抽水馬桶,有點喜出望外,不過要洗澡,還是要到樓下後院的淋浴間。我第一時間換上單薄的衣服,準備來個暢快的溫水浴,到樓下才發覺淋浴間已經有人在使用了。淋浴間只有一個,於是我便在門外等,老闆娘看見我在院子裡瑟縮,便招手邀請我到廚房裡坐,我聽不懂尼泊爾話,她指指燒得紅紅的爐火,示意廚房裡溫暖得多。餐廳和旅館的廚房,一般都是客人禁地,其實就算是探訪親友,也不會隨便進入人家的廚房吧,讓你進入廚房,就是把你當自家人看待,是信任的表示。我不知道尼泊爾有沒有「廚房莫進」這樣的禮儀,被邀請到廚房裡坐,也可能只是曼南人一貫的熱情好客,不過遇此盛情,感覺上也總是窩心的。使用淋浴間的客人,過了很久還沒有出來,幸好老闆娘讓我到廚房裡等,否則一定會著涼,不過我擔心的,是會否還有足夠的熱水。終於到我淋浴了,當我一扭動熱水開關,就明白了剛才的使用者為何總不願意出來 - 水是熱得發燙的!這是我在整個徒步旅程中最舒暢、最享受的熱水浴。

在查美鎮中,幾乎任何一個位置都能夠觀賞到安娜普納2號峰和馬納斯盧(Manaslu) 兩座雪山的景色,部分地方還會看到藍穹喜馬(Lamjung Himal)和海拔7,525公尺的安娜普納4號峰(Annapurna IV)。無論是在旅館的走廊、樓梯還是餐廳,窗外都是馬納斯盧雪峰的身影,黃昏時份日照金山的景象,就像是掛在牆上的風景畫。晚飯的時候,大家都聚到餐廳來,當中有瑞士人、法國人、德國人、瑞典人,路上經常遇到的以色列人,反而沒有。這家旅館,似乎是來自歐洲的徒步者的聚腳地,而且大都是年青人,我是唯一的東方人。太陽下山後,氣溫亦隨之下降,室外只有攝氏五度,房間沒有暖氣,所以我跟大家一樣,晚飯後都留在溫暖的餐廳內,或交談,或看書。我靜靜地坐在一旁,翻看日間拍的數碼照片、查核地圖、寫徒步日記,當然,也趁機會向Sabin請教關於添馬位置的疑團。

可能是天氣寒冷的關係,住在同一旅館的其他徒步者,幾乎都在咳嗽。呼吸系統的毛病,是會加大出現高山症的機會的,明天大家還會登上更高的海拔,有點替他們擔心。其中一對年青夫婦,行程比較急進,妻子的咳嗽看來不輕,但仍然堅持按原來的速度上山,我對高山症的認識,其實也很粗淺,只能提醒他們要小心留意身體狀況,並祝他們好運。自己雖然沒有咳嗽的問題,可是由於一路上的食物都偏油膩,自己的腸胃又比較敏感,中午時便開始有點不適,還有點腹瀉。已經吃了自己帶來的中成藥,晚餐也吃得比較清淡,只吃了蒜頭湯和水煮馬鈴薯,如果不能盡快復原,腸胃吸收得不好,也是會影響體力的。


晚上的氣溫降至攝氏零下,地面都結了冰,室內也只有四度左右,我幾次被冷得醒了過來。第二天很早便醒來了,只不過賴在被窩裡,簡直不願起床,不過始終還是日照金山的吸引力大,當金光灑在安娜普納2號峰時,我便不得不急急下床,拿起照相機衝入那清晨的寒冷之中。腸胃依然有點不適,早餐時雖然沒有胃口,也強迫自己吃了一大碗的麥片粥,腸胃沒有抗議,身體就肯定暖和了很多。

日出後天氣依然寒冷,雖然有陽光,氣溫也只得攝氏四、五度。在台灣登山時,早已學會了要注意頭頂的保暖,收拾行裝時卻偏偏漏掉了帽子,帶來的頭套太單薄了,於是便在旅館的小賣部買了頂羊毛冷帽。冷帽是當地人手編的,色彩繽紛,與北歐和南美山區的傳統款式十分相似,兩邊有帽舌,可以拉下來蓋過耳朵,真的很暖,而且很便宜,只要180盧比( 約為2.6美元/港幣20元左右),簡直是價廉物美。


七時四十五分,我們離開旅館,繼續向海拔3,185公尺的皮桑(Pisang)進發,路程約四至五小時,比早一天還要輕鬆。對比原本的行程計劃,我們提早了一天到達查美,距離上已經超前了約14公里,不過在超過了海拔2,700公尺的高度後,也不適宜上升得太急,往後的行程,也不會走得太快。




查美的範圍比我想像中大,經過了鎮中心的商業區,走了近十五分鐘後,才到達了標誌著查美鎮出入口的另一座佛塔石門。與之前見過的簡樸的山村石門不同,這是一座頗為華麗的佛塔石門,外型上比較接近塔而非門。四方形的底座上,只有一座覆砵形的藏式白色佛塔,四邊都嵌上了金光燦爛的文字,四方底座中央開一通道,就是進出的門。通道內 的牆壁,繪有十分精美的佛教天王和活佛的畫像,頂上有藻井,一共三重,也是,畫滿了花卉和佛像。在欣賞牆上壁畫期間,一位年輕的喇嘛迎面走來,想是附近修道院的僧侶,我合什說聲「南馬斯達」(Namasta,尼泊爾問候語),他也豎起單掌還禮。




2009年11月3日 星期二

安娜普納的雲上漫記(十五) – 添馬的優悠與疑惑




從德拉斑尼(Dharapani)到丹拿(Danaqyu)的 4.5公里,一路上都走得比較輕鬆。早上氣溫稍涼,只有攝氏九度左右,不過陽光普照,這很適合徒步,體溫在步行中上升,剛好讓身體暖和,但又未至於出汗,感覺十分舒服。途中經過巴格查普(Bagarchhap),村口的佛塔壓頂的石門,讓我想起德拉斑尼和先前的泰爾(Tal),村口也有相似的石門。這是典型藏族村莊的特色,村莊的兩端,各有一個正式的出入口,都建有一座頂著佛塔的石門,從進入曼南地區開始,直到接近徒步尾段的卡格班尼(Kagbani),沿途的傳統古老村莊,都是這樣的格局。巴格查普的石門較為簡樸,頂上是並排的黑、白、紅三色的三座小佛塔;另一類型的石門,則在外型上像塔多於像門,四方形的底座上,只有一座覆砵形的大佛塔,底座中開一通道,就是進出村莊的門戶,通道內的牆壁和天花,還會繪畫上華麗的藏傳佛教畫像。



過去兩天一直沿著河谷走,途中經過的村莊,多呈狹長形狀,村內均只有一條主要的道路貫穿,走錯的機會很微。巴格查普位於谷中較為開闊的位置,村中分岔路較多,Santus走得比較快,我們到了出口的石門時,才遠遠的看到他走到另一條小路上去了,Sabin立即跑過去把他找回來。Santus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線,對情況也不太熟悉,Sabin給我們一個小提示,藏式村莊一般只有兩個石門,分別在村的兩端,連接主要的道路,從一個石門進村,便從另一個離村,那就不怕走錯路了。


遠處山崖上,是層層疊疊的瀑布,山背後現出更多雪峰的身影,有的連Sabin也說不出它們的名字,雪峰稜脊線上一巨岩破雪而出,看似一個巨人站立於雪坡之上,十分有趣。更遠處,海拔7,937公尺的安娜普納二號峰(Annapurna II),也露出了小部份的身影,白雪靄靄,十分耀目。藍得發紫的天色,猶如經過了偏光鏡片的過濾,漂亮得有點不真實。

到達丹拿村的時候,只是九時半左右,我們在村中的一間旅館停下來,喝杯檸檬熱飲。自徒步旅程開始以來,每天的早餐與午餐、午餐與晚餐之間,都會有個喝茶時段,幾日來已經成了慣例。大學時期在愛爾蘭渡過,對於這種英式文化,早已見怪不怪;香港人辦事講求爭分奪秒,雖然曾受英國管治多年,反而沒有這樣的習慣。老實說,如果我是獨自上路的話,多數也不會停下來喝杯茶,寧願早點到達住宿地,趁空氣仍然溫暖之際,洗個溫水浴,樂意加插喝茶時段,除了是入鄉隨俗,也有其他的原因。Sabin經常到高山徒步,但原來一直有氣管敏感的問題,一受到寒冷空氣的刺激,便會咳嗽,攀過了海拔二千公尺之後,氣溫顯著下降,他的咳嗽也頻密起來了,這讓我有點擔心。不過他的咳嗽,每每在喝過熱飲之後,都能大大舒緩,所以每次經過有旅館的村莊時,怕他不好意思開口,我都會主動問他是否需要來杯熱飲。我半帶開玩笑地對他說,行進的步速由我控制(亦即是說,當我走得累,又或者想拍照的時候,慢了腳步,甚至停了下來,可別催促我,哈!),至於何時停下來喝杯茶,還是他作主好了。




我們在丹拿停留了近半小時,除了喝杯熱飲,也到村中的藏廟參觀,藏廟的面積很細小,不過中央有一個很大的經輪,經輪頗重,轉起來要費點力,不過起動之後,就轉得很輕鬆了。我按當地習俗把經輪轉了三圈,祈求今次的旅程順順利利。離開丹拿村,馬納斯盧的雪峰,又再次展露於天際了,而且雪峰不只一座,往前走一段,另一座又現身了。這時候,山路亦開始往上轉,進入曼南的原始針葉森林地帶,坡度也開始有點急陡,以色列老先生的步伐亦明顯地慢了下來,也許是由於職業上的訓練有素,他很留意自己的身體狀況,覺得自己應該慢下來。老先生說他年輕時曾在智利攀登過海拔5,000公尺以上的高山,不過那已是事隔多年,之後也不曾再到過高海拔的地方,畢竟已經不再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了,所以會特別留意身體對高度的反應。他叫我不用等他,明顯是不想拖慢我的行程。自己對高山症的經驗,十分有限,在讓富驗豐的Sabin了解過老先生的情況之後,知道他只是小心慬慎,希望讓身體慢慢適應,而不是身體出了問題,便安心地讓他的嚮導陪著他慢慢地走,大家在到了查美之後再會合。

當高度上升時,空氣變得稀薄,人的身體機能會自動地作調節,加快心跳,加深呼吸,以便吸取足夠的氧氣以供應給各重要器官,這就是高山反應。這種調節所需的時間有長有短,因人而異,有些人很快就可以調節好,所以仍然可以以正常的速度活動,繼續上升到更高的海拔,但是對於調節能力較弱的人來說,如果上升的速度過快,沒有給予身體足夠時間作調整,高山反應便會加劇,高山症的徵狀亦會出現,例如頭痛、嘔吐、神志不清等,如果不及時處理,便會致命。所以有高山反應不是問題,也是正常的,最重要的是懂得停下來,讓身體有時間慢慢適應,亦要懂得分辯高山症的徵狀,這是身體發出的警號,必須及時下降至較低的海拔,不要讓情況惡化至危害到生命。


暫別了以色列老先生,我們繼續以正常的速度往上走。我比較幸運,屬於對高度上升適應得較快的一族,可以享受到更多探遊高山的樂趣。有研究說這種能力是天生的,無法用鍛鍊來取得,但卻會因健康情況(最明顯的是呼吸道疾病)和年齡漸長而降低,所以我也不會掉以輕心。進入森林後,我發現山路不斷在橫越一些粗糙的行車路段,原來林中是一條盤旋而上的行車道,山路就是畢直向上的捷徑。曼南地區雖然沒有走出山區的行車道,區內卻早已建成了一些可供越野車輛行走的道路,連接區內的小鎮和唯一的小型機場。山下藍芎地區的開路工程正如火如荼,曼南地區其實早已作好準備,將來道路一旦開到兩區邊界,曼南各地接通外界的運輸經脈便可以立即打通,不過到了那個時候,安納普納大環的徒步者,就要忍受路上的塵土飛揚了。


十一時半左右,我們已進入了海拔2,520公尺的添馬(Temang)的範圍,因為上升了一定高度,而且離開了河谷,景色變得十分開揚,一些簡陋的木屋,也有一些稍有規模的旅館,零星地出現在途中。我們在一間新建的旅館的屋頂陽台上,面對著馬納斯盧喜瑪(Manaslu Himal)群峰,在陽光下享用我們的午餐,Sabin他們更索性把晚上洗了但還未乾透的衣物拿出來,放到欄杆上晾曬。開闊的美景,清涼的山風,加上溫暖的陽光,伴我進餐,的確是一大享受。這一個午餐,我們一吃便吃了一個半小時,不過既然不用趕路,優悠一點,輕鬆享受一下也是無妨。


午餐後繼續上路,再次穿入森林,南面的山坡上,從添馬翻越海拔5,784公尺的南曼巴漢揚(Namun Bhanjyang)埡口的山路,清晰可見,這可曾是傳統的食鹽貿易的通道,連接曼南與南面山下的格漢博卡拉(Ghanpokhara)。聽Sabin說,這是一條頗有難度的穿越路線,因為埡口經常被雪覆蓋,是連走四天四夜也不見人跡的荒野,現在基本上只有放牧牲畜的當地人、又或者是富經驗而又有充足高山露營配備的徒步團隊,才會使用。另一邊廂,馬納斯盧的雪峰群中,進入了視線範圍的,已經有四座,我們繼續往前走,現身的雪峰還會陸續有來。森林中我們又再次遇上大群的野生長尾葉猴,不過牠們都很警覺,一見我拿起相機,便立即走到老遠,近距離拍攝葉猴的任務,又失敗了。


走出了森林,路旁一間旅館,門前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地,經過了旅館後,山路又再次向著河谷的方向緩緩下降。小路一直往西走,午後的太陽,已經落在山峰的背後,一層薄薄的雲在山頂飄過,成了天然的半透明螢幕,山峰的影子,輪廓清晰地投影在薄雲之上,看似一幅中國水墨畫,好一個有趣天然景象。下午二時半,我們沿著石板砌的村路一直向下降,經過了一些農田後,進入了一條小村,一看牌子,怎麼仍是添馬?心在想,添馬的範圍可真大啊,午餐時在添馬,走了一小時以上的路,還是在添馬。舉目環顧,安娜普納的二號峰(Annapurna II),也再次現身了,這次不再是「猶抱琵琶半遮面」,而是大方地露全相,陪同露面的,還有她左邊那座金字塔型的副峰,可惜剛好處於逆光的位置,拍不到好照片。



海拔2,640公尺的高圖(Koto),是下一個途中經過的村莊,也是德拉斑尼之後的另一個通行檢查站。到達高圖的時候,是下午三時半左右,再看看地圖上的距離,不禁有點困惑:從添馬走到高圖,超過十公里以上的路,一個小時怎麼可能走完?那是十公里長跑的速度啊。所以我差不多肯定,剛才那個被當作添馬村的地方,其實是距離午餐地點4.3公里的拉塔馬倫(Lattemarang),可是那村中的牌子,卻又明明是寫著「添馬」的呀。為了解開疑團,在晚飯時問過Sabin,得到的意見是,那應該是距離拉塔馬倫不遠的「添馬-貝西」(Temang Besi),我是看漏了地名的下半部分吧。「貝西」(Besi)在尼泊爾語中,有「低地」的意思,添馬在地勢稍高的森林區,往下便是添馬貝西,添馬的範圍,的確頗大。

高圖其實只是一條小村,在這裡設立通行檢查站的用意,原來是為了監控進入北面挪亞河(Nar Khola)谷和皮桑峰(Pisang Peak)以北的挪亞(Nar)地區的人流。這個偏遠的山區,外國人是禁止進入的,谷中居民的人數不足一千,有著自己的傳統和風俗習慣,異於一般的曼南人。


無驚無險,又到四點,離開高圖半個小時後,面前出現了一座高大的石門,跟在巴格查普見過的,幾乎沒有兩樣,只是尺碼大了很多,我們已經到達了曼南地區的行政首府,海拔2,710公尺的查美(Chame) 。好不優悠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