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床旅情(十) - 熊之物語篇

知床旅情(十) - 熊之物語篇

「熊出沒注意！」...早在搜集旅行資料的階段，這個警告已經見過不下十次，知床半島日本最後的一片真正蠻荒之地，也是唯一有野生棕熊自由活動的棲息地，「熊出沒注意」的警告，我完全沒有置疑。因為我愛到訪山林野地，棕熊成為我最擔心的安全問題。

當地的日本人，登山時都會帶一個鈴噹，專為驅熊而設的「熊鈴」，據聞其實棕熊也不喜歡遇到人類，響亮的鈴聲會令牠們自動走避。香港連動物園也見不到熊，野外用品店更找不到熊鈴(最近才偶然發現其實是有的，只不過極難會察覺到)，我只能帶上去年帶著登上富士山頂的守護鈴，每次入山時，一路上不停地搖響著壯膽，只不過現實是，那個鈴噹所發出的聲響，其實連野鹿都不大怕呢。

到了知床，第一次「差一點」接觸到野熊，是在知床五湖。遊湖時留意到，沿途路旁的樹幹上，有野熊留下的爪痕；往「三湖」的分岔路口，地上更有一塊「熊出沒...立入禁止」的警告牌。原來早前因為發現熊蹤，三、四、五湖都關閉了，就在我到訪的前一天，才剛剛解封，呵呵，我是緣慳一面了。

不過真正令我有心理壓力的，是在羅臼岳登山。開始見到有「熊出沒注意」的警告牌時，便一直心情緊張，後來更在雪地上見到一些不知名動物的足跡。下山之時，在林中好像嗅到一股動物的騷味，便更加不得了，開始加快腳步飛奔下山，當林中一陣騷動，我心裡簡直是涼了，幸好那只是一群被飛奔下來的我嚇著了、正在四散的蝦夷鹿。但要見面的，始終要見，就在下了山回青年旅舍的途中，我第一次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，遇到了野生棕熊。

由岩尾別登山口回青年旅舍，還有一段沿著河邊走的路，夕陽照在知床連山的雪峰上，金黃一片。一邊走路一邊欣賞美景，先前緊張的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下來，看到河岸邊幾座如大炮列陣的長距離鏡頭相機和三腳架，這一群聚會河岸邊的自然攝影愛好者，大概正是在拍攝對岸鹿群的照片吧。對岸一大群在吃草的蝦夷鹿，忽然驚惶地四散，有的更不惜跳入河中，涉水向著我們這一邊逃奔過來，我才猛然記起，清晨和日落，是棕熊出沒的時份，攝影師們等待的，正是棕熊。攝影師們都趕緊跑回自己的三腳架旁，因為肯定是有甚麼龐然大物現身了。說時遲，那時快，兩隻野生棕熊在林中現身了，牠們一大一小，應該是母子。子熊動作可愛，時而好奇地低頭四處探視，時而站起來在樹幹上亂抓，母熊緊隨其後。大家都完全沒有作聲，而身邊的相機快門不斷「卡嚓卡嚓」地響，雖然我明知道在天色開始昏暗、光線不足的時刻，而我的「傻瓜」數碼相機又只有很短的變焦距離的情況下，拍出來的影像一定慘不忍睹，但我也很條件反射地舉起了相機。

子熊跑到河邊喝水，母熊似乎是察覺了對岸的我們，便向子熊示意，子熊看了一會，便著跟母親慢慢地走回林中去了。雖然我們都在河的另一邊，但連鹿都可以涉水渡河，我相信身形龐大的棕熊，一定沒有問題，而有幼獸在身邊的母熊，亦會更加有攻擊性。我有沒有警覺或驚慌？老實說，今次完全沒有，尤其是當我看到子熊的可愛模樣、母子同遊的溫馨場面。只不過我也有想過，如果有甚麼情況出現，我肯定可以跑得快過其他的攝影師，哈。

第一次與野生棕熊的接觸，沒有驚慌，沒有特別興奮，只有寧靜和溫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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