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山莊外狂風在呼號,我是個天塌下來也睡得著的人,一覺醒來,天還未亮,風已經停了,只是霧仍很濃。原本打算摸黑出陬,到主峰駒岳看日出,等了一會,外面仍是迷濛一片,估計看到日出的機會不大,不過仍按計劃起床,慢條斯理地收拾行囊,離開寶劍山莊的時候,六時四十分,天色已漸明亮。

主峰駒岳與中岳之間,有一間山屋「頂上山莊」,中岳卷道和中岳登山道,也在這裡會合。登上駒岳的山坡,也是滿佈碎石,不過不算陡。風停了,雲霧之中什麼都看不見,只有自己一步步地踩在礫石上的響聲,氣氛有點沉悶,偶爾停步,四周便寂靜一片,彷彿連霧氣在身邊流過,都可以聽得見。頭頂上雲霧忽然散開,一道道金光像箭般射來,原本山路已經穿出了雲層之上,眼前是日出後的一片藍天,以及腳下浩瀚的雲海。大家也許會問,如果我堅持準時出發登頂,是否就可以看到壯麗的日出呢?不過我可不是一個喜歡在事後問「如果...是否就...」的人啊。

石堆群之中,有一堆看來特別大,原來是石塊堆砌成的矮牆,拱護著木建的「駒ケ岳神社」的「奧ノ院」和鳥居。日本有著古老的山岳信仰傳統,每座山峰頂上,幾乎都有敬拜的神社。山頂上環境惡劣,建神社都會因地制宜,寶劍峰上亂石堆疊,神社細小如一個小郵箱,而駒岳頂上的,則是建在石台之上、約有一個人高度的小木屋。這是駒岳神社的奧院,神社另有里宮建在一合目.每年5月3日的例祭,戴上天狗面具的祭司在神樂中起舞,是這區的一大盛事。
站在駒岳頂上,本來近可觀中阿爾卑斯南部諸峰,遠可盡覽南、北阿爾卑斯群山,甚至遠處的富士山,群峰如今都沉於雲海之下,蕩漾雲濤之上,只剩遠處的御岳山和穗高連山幾座超越3000公尺的雪峰,如浮於天上的仙山。一般人未必可以一一說出群峰的名字,但是穗高連山海拔3180公尺的「槍ガ岳」,那獨特的尖塔山型,卻是很難錯認的。神社的旁邊,一處似是露天的祭壇之上,一座古樸的人形坐像立於頹垣之中,乍看似佛像,其實是留長髮,背後是一圓形石板,估計是神道教中的神衹。
在頂上逗留了近30分鐘,正準備下山,一位登山者輕身地從另一個方向上來了,原來他就在峰西近頂的「木曾小屋」留宿,走五、六分鐘便到峰頂上來了。這位登山者也不太懂英語,不過能說一些英文單字,所以大致上可以溝通,知道他在木曾小屋留宿,早上也因濃霧而看不到日出。我也在地圖上指出我的下山路線,他似乎有點擔心我自已一個人下山,因為西坡仍有大片殘雪,會容易迷途。我拿出了全球衛星定位儀(GPS),讓他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幸迷路,也可以沿路折返至山屋求助。看到我有所準備,他尷尬地笑起來,似乎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了,其實我很感謝他的關心和提點。向他道謝過後,他也說了些祝福的話,大家便揮手道別了。
雲霧漸漸消散,中阿爾卑斯南部諸峰,開始展現。被風化侵蝕得怪石崢嶸的山脊,猶如一排排的狗牙;崖下平緩的山坡上,長期被強風和積雪壓得挺不起腰的針葉樹叢,看似大片翠綠的地毯。接近峰頂的「木曾小屋」,紅色的屋頂,白色的大字,在翠綠叢中,特別耀眼。
木曾駒岳與木曾前岳之間的山坳,建有另一座山屋「玉の窪山荘」。這裡是上松線登山道上九合目的位置,也是另一座山岳信仰參拜場所的所在地。幾塊類似「乗越浄土」的登山道守護神石碑,就在路旁。經過了供奉「覺明行者(1)」尊像的石造祈禱所後,便到了如石堡般的山莊前,因為雲霧散開了,可以清楚看到,仍有大片殘雪覆蓋的木曾前岳,就在面前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(1) 覺明行者(1719-1786), 尾張國(今愛知縣)出生的的荒法師(山中修行者),木曾御岳山一派的開山祖師,於天明五年(1785)在「黒澤口」開山。
(1) 覺明行者(1719-1786), 尾張國(今愛知縣)出生的的荒法師(山中修行者),木曾御岳山一派的開山祖師,於天明五年(1785)在「黒澤口」開山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